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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姿势】陈丹青:“这样的教育,收这些钱,不要脸”

2023-05-10 14:56:27

,我还蛮想念那段时间,我就是这么出来的。我的成功受益于改革开放,要不然我不可能出国。但我真正痛苦的是,我没有想到我会那么喜欢中国。我不明白这个国家怎么弄成这个样子,这么牛逼,同时这么荒谬。


来源:《博客天下》


作者:王茜



  问:在网络视频上常看到你戴着眼镜,谈教育体制等问题,像明星,又像公知。


  陈丹青:我被框在里面以后就变成了三陪小姐,一天到晚给人拍照。我一直都在批评(体制),但这种情况也不好,现在很多学生众口一词,说被这个体制害了,大学4年白上了。这也不对。你看我从没上过学,,我还蛮想念那段时间,我就是这么出来的。我劝所有家境还可以的人,尽量送孩子出国留学。因为国外学费加起来并不比国内多多少。中国学费已经很贵了,这样的教育,收这些钱,不要脸。


我不觉得中国有大师


  问:你在公开场合说,实在受不了有年轻人称你为“大师”或“老师”。为何如此厌恶?


  陈丹青:不要随便叫一个人“大师”,我不觉得中国有大师。“老师”也不要随便叫。非常随便认一个人为大师或老师,这都是教育(造成的),弄成了权力等级,在国外就直接叫名字,或先生、女士。我真不喜欢现在学生出口就是跟权力有关的称呼。在非常扭曲的权力国家,才会到处是这种称呼。这是骂人哪!


  问:你认为自己最重要的艺术作品是哪些?


  陈丹青:我二十八九岁到了美国,进入商业系统,我觉得一切都没有意思了,我画的所有画,要看会不会被卖掉。而美国所有前卫艺术家、实验艺术家(的作品)都在画廊里,开完一次展览,一张(画)都卖不掉是非常正常的。所以这时,我就改变我自己。我36岁那年,下决心离开画廊,,跟一群中国画家在马路上画像,这样我可以挣钱,而且画得很快乐。我也担心如果一直这样下去,会不会不想回去画画。但是没有。不在马路上画以后,我偶尔给人画肖像挣生活费,然后画自己想画的东西,我画了当时我最重要的作品。我认为完全超越《西藏组画》。但这是要付代价的。我不喜欢中国艺术家抱怨,然后说很佩服别人的“坚持”。这是错的。我到美国真真实实上了这一课。我发现一个艺术家不要叫苦,不要说我多孤独、多难、多坚持,我不太习惯中国这些词语。是你要干这件事,没人逼你,你要拍电影,拍好了你牛逼,拍不好也是你自己要拍的。


我真正痛苦的是,没有想到自己会那么喜欢中国


  问:你的成功受益于年轻时留学的经历吗?


  陈丹青:受益于改革开放,要不然我不可能出国。从1949年到1979年,中国人不可以出国。等国门终于打开了,所有人都疯了想出国。


  问:你30多年前出国时,面临的第一个考验是什么?


  陈丹青:我的单位没有了,工资没有了,下一个月的房租谁来交?这是第一个考验,但是还好,因为我在农村插过队。我真正痛苦的是,我没有想到我会那么喜欢中国,再有一个是所谓文化的震撼。1982年的中国,跟今天完全两回事,我忽然被扔到纽约,扔到一个后现代(社会),完全乱套了。所以我到博物馆看画,那些画我在中国看过印刷体,我还能够辨认。你会拼命抓住自己还能辨认的东西,否则很快就会迷失。这个过程大概有一年,但是很快就融入里面,因为纽约是一个太开放的城市。但是今天到国外,不会有这种震撼,因为现在的中国忽然也变成一个后现代,至少在硬件上,大家不会惊讶看到摩天大楼,人们的信息和世界并不隔绝。


我不明白这个国家怎么弄成这个样子


  问:年前,你曾说“自己越来越不懂中国了”。现在,想法有改变吗?


  陈丹青:我比我写那句话的时候,更不懂中国了。我不明白这个国家怎么弄成这个样子,这么牛逼,同时这么荒谬。“荒谬”就是你不可以说,所以我会用荒谬这个词,我也不知道荒谬到底指什么,但是我遇到很多情况,我只能想到荒谬这个词。


  问:,比如天价的《最后的晚餐》。


  陈丹青:因为中国有热钱,中国正在崛起,这跟艺术没什么关系。


  问:音乐史上,很多音乐家都有为钱去创作的经历。在现代商品化社会,“保持艺术家的纯粹性”依然被频繁讨论。怎么看这种现象?


  陈丹青:我对在中国被经常用的词语都不太信任,什么“原创性”、“纯粹性”。但是所谓艺术的纯粹性,一直在争议当中。


  我们今天听的大部分古典音乐,在当时差不多等于流行音乐,莫扎特的歌剧,罗西尼的歌剧,完全是平民百姓的音乐。但现在巴洛克的音乐变得非常神圣高贵,所谓喜欢纯音乐的人,才会去听。而今天喜欢流行音乐的人,不愿意听这些作品,可是在当时就是流行音乐。所以,现在被认为纯粹性很高的艺术,在当时未必是那样。我不知道今天的流行音乐再过100年,会不会留下一些很经典、很神圣的作品。


  艺术也是这样,我们今天谈到敦煌、或者说魏晋唐宋的书法,在博物馆供着,神圣的不得了,但在当时不是这样的,敦煌完全就是教化,给人拜的。可是今天我们去看,就是看他所谓的艺术性、纯粹性。我的学问无法告诉你,什么才是艺术的纯粹,但我知道现在这个问题在中国非常拧巴,我们好像进入了商品社会,可是原来体制里出来的艺术家,会非常失落,他在这个空间已经没那么神气,没那么多钱,所以他非常看不起商品艺术。但是当我们说商品艺术的时候,什么艺术都是商品,贝多芬也是商品。


  电影是最拧巴的例子,电影就是卖钱的,就是娱乐用的,只有中国电影学院教授,会把电影说成是非常神圣、纯粹的东西,这就是为什么中国电影老是弄不好。我们不玩商业的,我们是拍艺术片的,这种分类是有问题的。好在我们现在对所谓拍商业电影的人,不再那么嘲讽。


  问:木心说“一个人的知名度来自误解”,你认为大众对你有误解吗?


  陈丹青:大家都在误解,彼此都在误解。


  问:马尔克斯刚刚去世,很多作家深受其影响。你呢?


  陈丹青:我不是作家,我看过他的《百年孤独》,但看了两章就看不下去了,非常抱歉。开头很好,问题是学他的人太多了。


  问:如果给自己写墓志铭,会写什么?


  陈丹青:我最近看到别人的一句话——他很喜欢画画。嗯,这是不该回答的,太浪漫了。